「彭曄慈!他們派你來?」
「純粹是運氣,」彭曄慈語聲尖刻:「要不然就是我命裡魔星作祟。第一,你在亞斯崗攪得灰頭土臉;第二,商務理事會知道我的行銷路線,出事時距離這個星系不到五十秒差;第三,理事會也知道咱倆以前曾經共事。這回該不會又是老掉牙的可愛騙局了吧?謎底呼之欲出囉。」
「當心點,」高洛夫繃緊面孔道:「可能有人竊聽。你戴了遮蔽器嗎?」
彭曄慈瞟了瞟腕上裝飾用的手鐲,高洛夫輕鬆了下來。
彭曄慈四下瞧瞧:牢房寬敞但四壁蕭然;照明良好,沒有惹人嫌的氣味。他說:「不錯嘛,人家可把你當寶貝。」
高洛夫沒理會這番話:「聽著,你怎麼混進來的?我已經單獨拘禁將近兩個星期了。」
「打從我到了這裡開始,嗯?哼,看起來這裡當頭子的那隻老鳥也有他的弱點。虔誠的話引起他的注意,所以我就朝這方面下手,結果成功了。我是以精神導師的身份來看你;對他那種信神的人來說是很重要的。只要心裡爽,他會很開心地剖開你的喉嚨;但要是有一絲絲可能、傷及你那不值錢的臭靈魂,他就會猶豫。一點點人性經驗談;做行商的,什麼都應該知道一些。」
高洛夫的笑容不無嘲意:「況且你還唸過神學院。你說得對極了,老彭,真高興他們派你來。不過老祖師可不是全心在照護我的靈魂。他提過贖金沒有?」
行商的眼睛瞇了起來:「暗示過──一點點,而且還用瓦斯死刑威脅。我安全第一,閃了過去;搞不好是個陷阱。原來是勒索,嗯?他要的是什麼?」
「黃金。」
「黃金!」彭曄慈皺眉道:「只要金屬?做什麼?」
「那是他們的交易媒介。」
「是嗎?那我要上那兒去找黃金?」
「那兒都行。聽我說,事情很重要。只要讓祖師爺的鼻子,嗅到一點點黃金的味道,他就不會殺我。向他保證,要多少你都滿口答應,然後如果有必要的話,就回基地去拿。把我釋放以後,我們會給送出境外,然後就分手。」
彭曄慈的眼神頗不以為然:「那你又會回來再試一遍。」
「將核子產品賣給亞斯崗,是我的任務。」
「你跑不出一秒差就會給他們捉到。想來你該清楚得很。」
「嗯,」高洛夫道:「就算如此,事情也還是要做。」
「第二次再給捉到,他們會殺了你。」
高洛夫聳聳肩。
彭曄慈沉聲道:「要是我得再和祖師爺打交道,就什麼都不能瞞我。到目前為止,我是在矇著眼睛瞎摸,結果光說一些稀鬆平常的話,就把他給惹毛了。」
「事情很簡單。」高洛夫道:「在邊區增進基地安全的唯一方法,是建立由宗教控制的商業帝國。我們的實力仍然不足以進行政治控制,要掌握四王國,這是唯一可行之道。」
彭曄慈點了點頭:「這個我懂。任何不接受核子產品的星系,就不可能置於我們宗教的控制之下──」
「所以可能成為獨立和敵對的核心。就是這樣。」
「行了,」彭曄慈道:「理論到此為止。現在,到底是什麼阻礙了貿易?宗教嗎?祖師話裡透露了不少。」
「某種祖先崇拜。傳說中數代以前,一群聖潔的平民英雄,把他們從過去的厄運中解救出來。故事是由一世紀前無政府時期的事蹟衍變而來。當時帝國軍隊被趕走,成立了獨立政府;先進科技和核子能,特別讓他們回想起古老帝制時期的恐怖。」
「這樣嗎?可是他們可愛的小船,輕易在兩秒差外定出我的位置,有點核能的味道。」
高洛夫聳聳肩:「那些船毫無疑問是帝國的殘餘,說不定是由核能操作的。手上已經有的,他們倒也不拋棄;問題在於不肯開創新局,而核能完全不存在於其內部經濟。這一點我們必須加以改變。」
「你打算怎麼做?」
「定點突破。簡單地說,要是能把力場刀鋒的削筆刀賣給一個貴族,或許他會有興趣迫使法律允許他使用。說得直接一點,雖然聽起來有點笨,但是合情合理:對關鍵人物實施策略銷售,就可以在宮延中造成支持核能的勢力。」
「因此你奉派前來,然後我贖了你以後再離開,接著你再試一遍?這不是狗咬尾巴團團轉?」
「怎麼說?」高洛夫慎言道。
「聽著,」彭曄慈忽地發惱:「你是個外交官,不是商人,自上封號不能把你變成真正的行商。這檔事應該由真正在行的人來做──而我帶來滿船的貨物來堆著發臭,看樣子今年的配額是沒有希望達成了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說,為了不相干的事願意冒生命危險?」高洛夫淺淺一笑。
彭曄慈道:「你是說,這是國家的事,而行商就不能愛國?」
「大家都知道,行商愛國從不後人。」
「這就對了,包在我身上。我不是成天沒事在太空跑來跑去、搞什麼拯救基地的名堂。我正愁沒有錢賺,現在機會來了;如果同時能讓基地沾點光,又何樂而不為?況且機會再小我也冒過生命危險。」
彭曄慈起身,高洛夫也跟著站起:「你打算怎麼做?」
行商笑道:「高洛夫,我不知道──現在還不知道。不過如果事情的關鍵是賣東西,那你是找對人了。平常我不大吹牛,但是有件事我敢篤定──我可從來沒把配額抱回家過。」
牢門幾乎在他敲門的同時打開,兩個警衛進來分站兩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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